扶风,一步三摇,方显女子动人之处。譬如前朝杭州的冯小青,活着时“瘦影自临春水照”,临终时自绝饮食,只吃梨酒,诗情画意地饿死了,才堪配那文人笔下脆弱朦胧的西湖。
苏州的瘦马处处以从前的名妓为榜样,恨不能“楚宫多饿死”,银瓶自然也不例外,被饿得瘦骨嶙峋,不想才吃了两日饱饭就立即丰盈起来。银瓶想着,又叹了口气,懊恼地拍了拍小枕头。桂娘笑道:“这有什么好叹气的,叫他发觉了又怎么着,没准儿他还就喜欢——”一语未了,却听身后似有隐隐窸窣,桂娘一回头,正见裴容廷穿一身湖色熟罗夹道袍站在她身后。
桂娘魂飞魄散,忙不迭就要起身见礼儿,那裴容廷却微微蹙眉瞥了她一眼。
他从桂娘手中拿过了蘸了药酒的手帕子,挥挥手打发走了她,自己在床边坐了下来,继续不动声色替银瓶擦拭。银瓶把半露半掩的脊梁对着他,仍困在自己的哀愁里:“你哪里知道!我们大人读了这许多年的圣贤书,想必也喜欢瘦削美人,不然也不会来苏州买人,也不会看上那一年的我了……”
“可是当年我看见你,唯一的不好,便是太瘦了些。”
一个惯常清高的人,一旦堕落下来,便把整个世界也拽得落了下去。他说出这句床帏密语,银瓶顿了一顿,脸颊仍飞满红,却用汗巾半掩着抬起头,似嗔非嗔瞥了他一眼,清凌凌的眼睛似一痕秋水,“这还是白天呢……”
这句话说得鬼使神差,裴容廷原也并没有十分意思,这下子倒真成了箭在弦上,不得不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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